唐蘅无言，片刻后说：“另一队才是调研销售链的。”他想就算今天李月驰被叫来接待，接待的也不该是他。

    李月驰忽然开：“昨天你是不是车？”

    李月驰坐在副驾，正转过来，直勾勾盯着他。

    唐蘅被他堵得接不上话，说什么好呢？他和李月驰的确是认识——又何止一个轻描淡写的“认识”？他们之间是一笔烂账，不如不说。

    “他们叫我来接待领导。”李月驰把“领导”两个字咬得极重。

    老黄见风使舵，连连：“没问题没问题，咱们现在就发！”言罢亲自把唐蘅带向车队中第二辆SUV，司机已经打开后座的门，恭敬地站在一旁。

    唐蘅闭嘴不说话了，李月驰也转过去，一副不再多言的样。唐蘅默然看着他的后脑勺，乌黑的发茬令他想起六年前，那时李月驰的发比现在一些，到——他的手指穿梭在他发丝之间时，堪堪能被遮住。

    唐蘅昨晚没睡好，本就恹恹的，当更觉得大，冷声敷衍：“您猜错了。我们抓发吧。”

    他对车药反应烈，每吃必吐，所以从来只用车贴。昨晚孙继豪买车药时他也没说什么，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没有车贴，就先自己扛一扛。外面闹哄哄的，老黄又在和学生们寒暄，唐蘅闭了，轻轻靠在座椅上。司机还在车外站着，密闭车厢难得地安静。

    唐蘅没多想，躬坐了去。车厢整洁如新，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柠檬香味，然而唐蘅有不祥的预——虽然他故意没怎么吃早饭，但或许这顿车还是免不了。

    倘若那些人知他和李月驰发生过什么，大概会想尽办法，叫李月驰不能现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唐蘅蓦地想起昨天晚上，他说“你是想确认我究竟喜不喜女人”时，脸上那抹冰冷而嘲讽的笑。

    李月驰轻哂：“对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怎么在这？”他以为他不会再见到他了。

先带领学生上车，孙继豪还在和厂里派来的副董寒暄，这位副董自称姓黄，看上去四十岁，连声请孙继豪叫他“老黄”，孙继豪说，黄董太客气了！黄董说，不不不，您就叫我老黄吧，孙教授！孙继豪说，哈哈，那……那就老黄吧，你也别喊我孙教授呀，怎么搞得这么严肃……老黄和孙继豪客够了，又转来握住唐蘅的手，一双倒三角炯炯有神，唐老师！我冒昧问一句，您贵庚啊？我猜啊不超过二十五岁，绝对不超过二十五！

    唐蘅愣了愣，说：“走得急，没带车贴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又过一会儿，外面的人声渐渐小了，唐蘅听见“咔哒”一响，是车门被打开。唐蘅知司机上车了，他仍旧闭着，柠檬香味熏得他，不想说话。

    “你看不来么？”李月驰嗤笑一声，“他们觉得我和你‘认识’，想靠我和你近乎。”

    唐蘅挤一句：“不耽误你生意吗？”转念又想，“哦……你女朋友能帮你看店吧。”

    他穿一件灰立领夹克，仔，寸剃得极短。他就这么不加掩饰地盯着唐蘅，半分钟，或许更久。

    等了约摸半分钟，车却未动。这司机也不吭不响，静如一团空气。唐蘅有些茫然地睁开，然后一瞬间，就清醒了。

    李月驰伸手衣兜，唐蘅瞬间警觉起来，生怕他再掏一包女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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