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蕴宜垂了衣带：“我也知祖母辛苦，可这么一大家，我怎么能当得，再不然，还有婶娘呢。”

    这些话纪舜华不止听了一次，回听着怜惜母亲，听的多了便也觉得厌烦，到黄氏死了再听，心底怎么不酸。

    她此时挑了理，纪舜华又正在伤痛中，打的就是叫他远了徐蕴宜的心思，这送寒衣新鬼穿白，旧鬼穿彩，俱是风俗，她要挑错也实是挑着了的。

    徐蕴宜一气，她自家也知名再不好听，可曾氏打的主意，她心里也明白，嬷嬷走的时候千叮万嘱，涕泪横，哭着黄氏这辈命有多苦，又说起曾氏怎么磨搓她的。

    徐蕴宜嘴一抿，作惶恐的模样来：“这怎么敢，前还有嫂嫂呢，嫂嫂聪明才智多胜于我，有她在前，祖母提这话臊也臊死我了。”

    要曾氏挑明沅的病，还真是挑不来，说她没见过世面？那可不是打了颜家的脸。说她理不得家？那便是把纪氏也给骂了去，伸手打了自家的脸。甚都不能挑剔，曾氏便咳嗽一声：“你看看，你大哥虽说是守孝，俸禄停了，差事却没停，他边哪儿离得了人，总要去江宁的，我岂是那等为着自家舒心快活，就不顾小辈的人，舜英边不能离了人，这家也只有你来当了。”

    徐蕴宜既没接家事，又转去了明沅，曾氏便知这个孙媳妇拿不得，气得咬牙，在寒衣节上发作来：“这衣裳怎么用彩的，你婆母新丧，穿不得这个，便要载也得载一件白衣来。”

    分明知纪舜华为着送寒衣这一日办了许多差事，路的引魂不说，一大早就去拜坟，厨房里炸得许多小，裹了鱼馅儿小饺，还去南纸店采买了许多彩蜡纸，牡丹青莲蝴蝶，还银扎了个院来，瓦窗屋床样样俱全，堆得满满的，只等着傍晚在门边烧给黄氏。

    徐蕴宜心里明白只不接，只你八风不动了，她才无机可乘，听着曾氏话里绕来绕去，明着褒来暗着贬，她只不接。

    曾氏说得几句，就觉着这个新媳妇不溜手，拿不住，脆把香饵抛来：“我原还怕你面，诸多事不得，这丧事一办，你倒是个能的，这家原是你婆婆当着，她这秋正好偏撒了手，这担，且得落到你上。”

    曾氏就觑着这个空，先哄住她，显着看重她，把家的事抛给她去，哪知徐蕴宜竟不接，垂了脸儿陪坐了，半晌才答一句：“祖母言重了，太太上不好，我早就知，只恨没能早些尽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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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句话堵了曾氏，两个儿媳妇，一个预备一件，她扯

    徐蕴宜确是没预备白的，也赶不及再裁一白的来，给婆婆的衣裳工细绣，料不说绣活也是数得一二来的，她才要说话，明沅笑了一声：“白的是由着我来预备的，难太太只是弟妹的太太，便不是我的了？”

    不论曾氏怎么引她，只不肯松，油盐不，倒把曾氏说烦了，脆一挥手叫她回屋去，徐蕴宜却没回屋，反去了明沅屋里，把这事儿当作奇闻告诉她：“家里如何，我一字不知，怎么敢接这个活计。”

    轻飘飘揭了过去，这个名一旦认，就再甩不脱了，要说厉害，徐家没遭难的时候，徐夫人可不比谁都厉害，可再厉害有甚用，一朝大厦倾，往日那手段再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