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封信说要当爸爸了。“刚来时又瘦又小，还不到我。”

    杨东辉比了一，似乎那个兵就站在我们面前。

    他拿嘴里的半截烟，看着它说是在老兵宿舍捡到的，不知谁落的。他笑笑说准是齐勇的，齐勇是个烟枪，平时一犯瘾就到他跟前讨烟，被他翻过的兜都像被狗过似的净。以后好了，能省粮了。

    齐勇是连里最凶悍的老兵，西北汉。今天送别的时候，他抱着杨东辉哭得涕泗横。

    他说起他新兵连的一个老班，那个班很酷，不说话，对他要求特别严，他那时候年轻气盛，不服，还跟那个班打了一架，差被退回老家。可后来连队经历了严酷的训练后，他才明白班的苦心。老班退伍时，送给了他一颗珍藏的弹，那是用来狙击砝码的弹。班对他说，别看我总在训练场上说你骂你，我也不愿意，但是好铁不打不了好钢。你是块好钢，往后没有老班再骂你了，以后想起我，别恨我。

    杨东辉望着远方神，然后低狠狠了两烟，像要把什么东西压去。

    我不知如何安他，只能拍拍他。那时的我太年轻。

    他看看我，说，没事，习惯了。

    我想，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够刚，刚到能把他搂怀里，让他不再压抑自己，在我的怀抱里痛快地泪。

    后来，他又跟我说了很多。

    他舍不得自己带的兵，也想到将来自己的去留。他想一直留在队，将来如果有一天脱军装，他不知还能不能适应回到一个老百姓。军人以服从为天职，四海为家，今天不知明天在哪里。也许明天一个调令，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，离开警备区，离开这个城市。

    他烟雾后的睛里，有无奈和迷茫。铁打的营盘，他何尝不也是一滴，一个军人，就要随时准备着离别。

    我问他，等我退伍的时候，他会不会也这么难过，他我的脑袋说：“所以要你好好，争取留来，我想多留你几年。”

    我说如果我留不来，退伍了怎么办。他说你想要什么，都可以挑一样带走。我说，我想把你带走行不行？

    杨东辉笑了，他把烟扔在地上，站起来说：“有本事就带！”

    他蹦着活动了一，开始冲障，像离弦的箭，400米的障碍在他像玩儿一样。难过了，心里有事儿过不去了，就去跑障碍！这是他以前教我们的。

    冲回来的时候，他两手一撑腾空一跃，就坐到了平梯上。然后他就坐在的平梯上，停在了那里。他的起伏，气随着他的呼呼，他低叫我回去，要熄灯了。